过了初一,霍老夫人就宣布霍伯征病了,把他关回了院子。
初二一大早,霍幼安带着打点好的节礼前往孔府。
孔老夫人病得越发重了,一天中有大半都昏昏沉沉地睡着,醒来便哼哼唧唧地喊疼,脾气暴躁。
白前说过,就算她出手,就算有灵花异草吊着,她也撑不过一年。
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了。
霍幼安来请安时,她正好醒着,把霍幼安认作了霍伯征,拉着他的手叫他乖儿,颠来倒去地叮嘱他。
“乖儿,你不能听你祖母的,跟雅姐儿退亲。
她就是想害你娘!
雅姐儿是你娘嫡亲的侄女,只有她嫁过去才不会和那老虔婆合起来害你娘!
你娘年轻守寡,还要受你祖母磋磨,你一定要为你娘争口气啊!”
霍幼安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念叨,面无余波。
终于,孔老夫人累极昏睡过去。
孔灵子引着他往外走,苦笑道,“自从雅姐儿的事后,父亲就一直没回家。
如今母亲又病重,身边离不得人,我就不留你了”。
他不留霍幼安,不是因为孔老夫人身边离不得人,而是看出霍幼安并不想在这里久留。
霍幼安点头,他的确没打算久留。
一般年纪的甥舅俩沉默往外走,冷不丁一个女子扑到路中心,砰砰磕起头。
是方姨娘。
霍幼安沉默避到一边,不受她的大礼,却也没有劝阻。
倒是孔灵子又惊又怒,又不好上手去扶,四下又连个丫鬟都没有,只得连连呵斥,“方姨娘,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方姨娘不起来,反倒磕得更凶了,哭喊道,“二表少爷!求求您找老太爷回来吧!
柔姐儿要发嫁也不能这么寒酸地发嫁啊!叫柔姐儿怎么活啊!”
孔灵子气急,“方姨娘!这门亲事你也同意的!现在你又拦着醒哥儿说这样的话算什么!”
孔老夫人眼看着大限将至,孔柔也到年纪了,孔灵子便想着赶在那之前发嫁孔柔,免得耽误了。
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哪里知道怎么操心侄女的亲事,只得四下乱找。
还是许远程得知了,推荐了个人选给他——
是他们同科的进士,已经求了外放,官职虽不高,却是富庶之地的实缺。
更难得的是家在京畿,家中人口简单,薄有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