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喝问“安史之乱岂非前车之鉴“时,连官家都为之动容。
司马光匀了匀气息继续道。
“论天下之大害,曰莫如兰凉之坐敝中国。”
“当年魏相请罢车师之田,元帝时,贾捐之请弃朱崖郡,唐相狄仁杰亦请弃四镇,立斛瑟罗为可汗,又请弃安东,却立高氏,李德裕亦请勿保安西,是数人者皆一时之贤。”
“岂不为国家惜威灵,重弃其地哉?这些都不贪图外耗,疲竭生灵,为了徇一己之虚名,而受实敝,遗国家无穷之患也。今穷荒之地,于国家之势,不以得为强,不以失为弱。唯有明识者皆曰去大患以自全,乃所以国家自强耳。”
“凉州灵州非穷荒之地!”李清臣言道。
司马光道:“亦是一般。”
“天下之论,得地不如养民,防人不如守己。”
“今辽国只要我们弃米脂,平夏二寨,便足以示怀柔之恩,结和平之信。”
“若失此时,继续攻打灵州,日后兵连祸结,中国厌苦,而腹心之患。”
李清臣听了司马光之言也有些摇摆。
“现在虽欲主张弃之,但不能矣。这些地方都是朝廷以十余年间竭天下之力而得之,怎能一旦弃之?而今天子更是大发库藏。”
身为右仆射吕公著亦道:“此为先帝所取,皆中国旧境,而兰州凉州乃西蕃地,非先属夏人。”
“今天子守先帝境土,岂宜轻以予人?何况党项贪得无厌,与之适足反启其侵侮之心。”
“当年李继迁,李元昊等不是如此,我等严守备以待之即可。”
因司马光激烈的反对,吕公著适时抛出一个折中话题,也是内心的担心。
万一灵州攻不下,辽国举兵,是不是要缓一缓。
范祖禹郭林等都听得明白。
只要朝廷严加守备,虽契丹党项不能成我之患,攻取灵州之议可歇一歇。
中书省内落针可闻。
……
随着彭孙攻灵州失利,以及司马光这番咄咄逼人的批评,吕公著也打算趁此与辽国党项议和,停止攻打灵州,以免激起辽国七月时大军南下。
暮色中的中书省石阶上,范祖禹搀着司马光缓步而下。范纯仁与范百禄恰在阶前相遇,见状连忙叉手行礼。
暮风卷起司马光稀疏的银须,露出脖颈处尚未痊愈的灸疮——那是陈抟养生方留下的痕迹。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敬重与悲悯:这位随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