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儿郎!我等都是待罪之身!”
“朝廷不念前嫌,给我等杀敌报国的机会!”
“今瓦桥关在,我辈在!关亡,我辈亡!随我——杀!!!”
没有退路,无需多言。
残存的辅军宋军士卒——他们之中许多人早已带伤,甲胄破损,衣衫褴褛,被汗水、血水和烟灰浸透。
此刻众人发出了震天的怒吼。这吼声压过了辽军的鼓噪,带着悲愤与决绝,汇成一股撼动苍天声浪。
一个个宋军从城墙后冒出,举起长枪朴刀,犹如扑火的飞蛾,又似沉默的山岳,迎着数倍于己的皮室军铁流,逆冲而上!
缺口处,瞬间化作血肉磨盘。
燃烧的断木、坍塌的砖石成了最后的壁垒。
手里长枪折断,就用刀劈;刀刃卷口,就用拳砸;手臂折断,就用牙咬!
辅军的宋军士兵背靠着燃烧的城墙与敌搏杀。
刘延庆身先士卒,刀光过处,契丹兵纷纷倒下。
一名辽军悍将策马冲来,长矛直刺,刘延庆侧身闪过,反手一刀斩断马腿,战马哀鸣倒地,他合身扑上,与那敌将滚落在地,用断刃狠狠刺入对方的咽喉。
一名被砍断手臂的宋军士兵,用仅存的手死死抱住一个辽兵的腿,任凭对方刀劈斧砍也不松手,直到对方被旁边的袍泽用长枪刺穿。
一个年轻的弩手,身中数箭,倚在滚烫的断壁上,用尽最后力气拉开一张残破的弓,将沾着自己鲜血的箭矢射入敌阵,然后颓然倒下。
一个士兵在城墙点燃了最后的火药罐,抱着跳下城墙,朝着蜂拥的辽军骑兵,在猛烈的爆炸中与敌同归于尽。
战斗从黎明持续到日头升高。
宋军的人数在锐减。
最后的阵地,被逼到了主关墙下那面残破的旗帜周围。
刘延庆身边只剩下寥寥数十人,人人带伤。他的佩刀早已不知去向,手中握着一杆折断的旗枪。
辽军的攻势稍缓,无数闪着寒光的箭簇对准了他们。
辽主耶律洪基的金狼头大纛在不远处飘扬。
刘延庆环视身边一张张面孔,咧开干裂的嘴唇苦笑道。
“援军迟迟不至,我等真要死在此处。”
他猛地挺直脊梁,将手中那杆折断的旗枪,连同那面残破不堪的“东镇辅军”旗帜,用尽最后的力气,深深插入脚下浸透鲜血的土地。
“大宋——万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