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又路过此处,在巨石上坐了片刻,看着一旁巍巍乎的山感慨。山上的巨石虽高,但不知何时又会从山上滚落,到时候不知落到哪里,处境又是如何。倒是身下几块巨石则无此担忧,安心歇在溪旁,岂不美哉。”
文彦博这故事的弦外之音再显然不过了。
章越道:“文公此言如醍醐灌顶,令我想到一句话为官三思。”
“哪三思?”文彦博问道。
章越道:“思危,思退,思变。”
“文公方才是提醒我当思退了。”
文彦博笑道:“非思退,而是想如何退?”
“非要灭了党项,侍中相位岂能久乎?倒不如对内推行变法,这才是重中之重。”
“也是侍中相位长久之道。留下一个残破不堪的党项,而非灭了他,不好吗?”
章越点点头,文彦博之言确实有道理。
章越心道,文彦博说得没错,这就是传说中养寇自重之法。
你把寇除掉了,问题解决了,天子和太后以及满朝文武还会如此指着你章越吗?
先帝遗志与自己权位,孰轻孰重?
还用说吗?
文彦博道:“左揆,昔日我罢相时,门前冷落,称得门前之雀鸟随手可罗。”
“但复相不到一日,门檐前又如乌鸦归巢一般!”
说到这里文彦博笑了笑道:“权位之归与离,犹如天壤之别啊!”
章越点点头。
……
夕阳如血,残阳将瓦桥关焦黑的城墙映得一片赤红。辽军大营中,耶律洪基立于金狼头大纛下,凝视着这座用契丹勇士鲜血换来的关城。
关墙下,堆积如山的尸骸尚未清理完毕,宋军与辽军的尸体纠缠在一起。
凝固的血浆将泥土染成暗褐色。热风卷着焦臭与血腥味扑面而来,耶律洪基的眉头深深皱起。
“陛下,此战虽胜,但皮室军折损过半……”
耶律洪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攥紧了马鞭。
他原以为趁宋军最强的西军主力陷于灵州,瓦桥关唾手可得。可那八千东镇辅军竟以血肉之躯死守六日,甚至逼得辽军动用缴获的宋军霹雳砲才攻破城墙。
宋军都监刘延庆率残部发起反冲锋,高呼“大宋万胜”的画面,至今仍在他眼前。
虽然这是胜利,但是一场惨胜。
两万余辽军伤亡,三名辽军大将没于城下。
宋军河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