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她没有崩溃的,除了心底那份倔强,还有偶尔能捕捉到的叶雨泽的身影。
他总是在项目上各处巡视,风尘仆仆。
有时在清晨,他独自一人,背着手,在初生的麦苗垄沟间缓缓踱步,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嫩绿的叶片,眼神专注得像在检阅千军万马。
有时在黄昏,他站在高大的风力发电机下,仰头看着旋转的桨叶,夕阳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身影沉默而坚定。
他极少说话,更少对具体工作指手画脚,但他只要在那里,整个基地就仿佛有了定盘的星。
工人们看到他的车来了,手上的动作会不自觉地加快几分,眼神里带着敬畏。
一次,乌梅正蹲在光伏板下,小心翼翼地疏通一根被泥沙堵塞的滴灌毛管,弄得满手满脸泥浆。
叶雨泽和赵工恰好巡视到附近。赵工指着她这边,似乎在汇报什么。
乌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僵硬,恨不得缩进地里。她听到赵工粗声粗气地说:
“……就那个新来的女娃,叫乌梅的,城里来的记者,娇气得很,手笨,不过……倒是能吃苦,没叫唤过一声要跑。”
乌梅的心猛地一沉,等待着更严厉的评价。
叶雨泽的脚步停住了,目光似乎落在了她沾满泥浆的背影上。
隔了几秒,他低沉平静的声音才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沙:
“能留下来,就是好样的。这地方,磨人,也炼人。手上的活儿,磨久了自然就熟了。关键是要有股子心气儿,想在这沙窝子里种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没有责备,没有轻视,甚至没有特别的鼓励。
那平实的话语,如同滴灌管里渗出的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浸润了乌梅干涸的心田。
一股暖流猛地冲散了所有的委屈和疲惫。她依旧背对着他们,用力地抠着毛管里的泥沙,手指被粗糙的管壁磨得生疼,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她明白了,他看到了!不是她笨拙的外表,而是她挣扎着不肯倒下的那点“心气儿”!
那天傍晚收工,乌梅独自走到基地边缘一个僻静的沙丘上。
夕阳沉入遥远的地平线,将无垠的戈壁染成一片壮阔的金红。风依旧在呼啸,带着夜晚的凉意。
她摊开自己那双布满血痂、裂口和老茧的手掌,对着落日余晖。
这双手,曾经握笔,如今握扳手,抠泥土,记录风沙和麦苗的呼吸。丑陋,却充满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