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梅依言坐下,努力挺直脊背,试图找回记者的专业姿态。
她拿出录音笔,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录音键,然后翻开笔记本——这一次,她翻到了崭新的一页。
“叶总,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采访。”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开场白显得职业化:
“我这次来军垦城,主要是想了解一些关于您个人,以及叶家的情况。外界,尤其是网络上,对您的一些…个人生活选择,存在不少议论和质疑。比如,您与几位不同女性的关系,以及叶帅先生的身世问题。”
她尽量让措辞显得客观,但“个人生活选择”、“议论和质疑”这些词,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审问的意味。
话一出口,乌梅的心就悬了起来。她预想着对方可能会勃然大怒,或者冷笑着反驳,甚至直接终止采访。
然而,叶雨泽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搪瓷缸子,又喝了一口水。
他的目光越过乌梅的头顶,投向远处那片在烈日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实验场,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回溯一段漫长的时光。
棚子外,风掠过戈壁稀疏的植被,发出低沉的呜咽。
“乌记者,”他终于开口,声音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辩解,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沉缓,“你见过二十多年前的基建连吗?”
乌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那是真正的苦地方。”
叶雨泽的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笑,又像是叹息:
“一年刮两次风,一次刮半年。喝的是带着咸苦味的涝坝水,住的是夏天漏雨、冬天透风的土坯房。”
白天开荒、修渠、种地,累得人散了架。晚上躺在炕上,听着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心里头想的是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乌梅脸上,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此刻异常深邃:
“想的是怎么活下去,怎么能让这片该死的土地长出更多的粮食,养活更多的人。”
“想的是怎么弄点钱,给连队添台像样的拖拉机,省得人累死在犁耙下。想的是怎么把积压的农产品卖出去,换点过冬的棉衣和药品…”
“那时候,脑子里每一分每一秒,装的都是这些。喘口气都嫌奢侈。”
他的语调不高,语速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头,投入乌梅的心湖。
“后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