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得晃眼。
“前阵子还跟我念叨,说您懂水利,想请教您当年在黄河流域治理盐碱地的经验。”
老爷子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那些尘封在档案柜里的手稿,连儿子们都没见过,叶茂竟能从旁人处得知。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孙女婿从来不是他想的那般“只懂工作,不讲人情。”
人家眼里装着的,是比钓鱼台的宴席大得多的天地。
“让他回来时到家里来一趟。”
老爷子放下茶杯,起身时瞥见阳台角落里一个褪色的布偶,那是欧阳雪十岁生日时他亲手做的。
当年因为反对她嫁给叶雨泽,他亲手把这布偶扔在地上,看着她哭着跑出老宅。
“爷爷……”欧阳雪的声音带着哽咽。
老爷子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天冷了,把阳台的花搬进屋。”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住,“下周带着叶茂来家里吃饭,我让厨房做他爱吃的羊肉。”
车刚驶离小区,秘书的手机就响了,是南方开发区的项目负责人:
“徐秘书,叶茂刚才特意打电话,说大公子所在地西南省农业的项目要追加配套资金,还说要派农业团队过来,帮他搞生态种植呢!”
老爷子闭目靠在椅背上,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他想起婚礼上那位老领导说的话:
“真正的格局,是把自己的路走宽了,也让旁人有路可走。”
以前总觉得这话是空谈,如今才算品出些滋味。
他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老了老了,私心却重了,护犊之情人皆有之,但是若是为了儿女们去违反原则,就违背了初衷了。
想想那些倒在枪口下的战友们,欧阳老爷子突然觉得有些惭愧,忘本啊!
他这辈子连生死都经历过,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老爷子眼里渐渐有了光。
一周后的家宴,叶茂提着两袋军垦城的新米进门时,正撞见老爷子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那几盆被养得蔫巴巴的兰花,不知何时换上了新土,却没有什么变化。
“爷爷。”
叶雨泽把米放在石桌上,自然地接过老爷子手里的洒水壶,“这兰花喜阴,您搁在葡萄架下试试。”
老爷子看着他熟练地调整花盆的位置,动作和当年在军垦城田埂上指导棉农时一般无二。
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在西北插队,也曾这样蹲在田埂上,琢磨着如何让麦苗长得更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