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叛离,越往后则越难说。
天子对他说这话王衍看向邵勋,心中似有所悟,但伴随着这股明悟,他心底又生出几丝愤怒、难过乃至委屈。
「夷甫,琅琊王氏世代簪缨,文风鼎盛,若能教化胡人,则无往不利。」邵勋说道。
王衍沉默。
「夷甫,我欠你的,欠景风的,也欠———·虎头。」邵勋轻声说道:「今日此间无外人,所言皆交心之语。」
许久之后,王衍长叹一声,道:「陛下想怎么做?」
「辽东尚有中夏遗族,结坞自保。乡间则多鲜卑、溅貊,好勇斗狠、愚昧不堪。若多一些衣冠子弟定居,必能风气大改。」邵勋说道。
王衍苦笑一声,道:「琅琊王氏被发配西北不算,还要发配东北。」
邵勋闻言有些尴尬,立刻说道:「汴梁尚有许多琅琊王氏子弟,朕可下诏赦免。」
「陛下决心已定?」王衍问道。
「决心已定。」邵勋说道,说完又补充了句:「虎头我所爱也,必不能亏待了他。」
王衍没有说什么。
真爱这个儿子,就不该打发到鸟不拉屎之地。
凉城、五原、渔阳三郡公受宠吗?真受宠就该留在洛阳,而不是发配边疆,为国守边了,那是真有可能被胡人冲得稀里哗啦。
再者,人都喜欢留在繁华之地。
昔年司马炎让诸子之藩,一个个哭哭啼啼,使尽手段不想离京。藩国与洛阳的生活,
一个地一个天,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罢了。」王衍有些意兴阑珊。
本就苍老的容颜在这一刻愈发颓废,仿佛所有希望都破灭了一般,整个人的精气神以极快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邵勋看得有些不忍,再想想王景风、王惠风姐妹,以及他和虎头之间的父子亲情,只能胃然长叹。
对外人他狼得下心来,但对妻儿,却做不到那么绝。
他慢慢起身,离开了书房。
王衍独自坐在里面,仿佛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