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垮了他的理智,他捡起一块染血的石头,疯狂地砸向身边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杀……杀了你们……都去死,去死……』
秩序要建立,需要漫长的过程,但是混乱……
很快就出结果。
秩序壁垒崩塌之后,那些自以为『上层』的家伙,就陷入了最为无助的虚弱之中。
在混乱开始的时候,『精明』的士族张氏,还秉承着『观望者』的立场,紧闭门户,家丁持械戒备,冷眼旁观着城内的炼狱景象。他们心中只有冷笑和庆幸,『看吧,这些贱民和兵痞,没有我等士族约束,就是一群野兽!等骠骑军破城,我等才是安定地方的「贤良」!』
但是他们高估了自家的高门大院。
暴乱之中,没有什么地方会是安全之所。
当乱兵和暴民汇集而来,任何家丁和院墙都显得苍白无力。
再厚重的朱门,也被疯狂的撞击声撼动。
墙头出现了攀爬的人影,一张张扭曲的脸在围墙之上出现。
士族张氏脸色惨白如纸,再无半分之前的从容算计,他徒劳地对着家丁嘶喊:『顶住!顶住!给他们扔些钱!扔些粮!别让他们冲进来!』
然而,当大门被撞开一道缝隙,无数贪婪涌动进来之后,家丁们最后一点抵抗也就崩溃了!
华美的绸缎,被无数只脚践踏,珍藏的财物,被疯狂抢夺。
张氏连滚带爬的躲避在了墙角,蜷缩着,颤抖着,看着家族毕生积累化为乌有,听着妻妾的哭喊,他的眼神空洞,终于明白了自己并非棋手,只是这棋盘上一枚随时会被碾碎的棋子。他赖以生存的『士族身份』和『运筹帷幄』,只有在秩序井然之时才有价值,而在这滔天的民怨面前,狗屁都不是。
对于吴诚来说,也是如此。
只有民众百姓底层兵卒承认军令的时候,令箭令旗才具备效用,而一旦民众兵卒不认账,吴诚即便是拿着大印,举着再多的令箭令旗,也毫无意义。
眼瞅着城中乱起,吴诚也曾试图控制,但是他派去弹压各处混乱的心腹要么一去不回,要么回来哭诉根本无法控制……
吴诚便是下意识的想要调兵守卫府衙,似乎是要守卫自己最后的权柄宝地,然后发现手下的兵卒早已分散,在城内各处烧杀抢掠,哪里还有什么人来守护他?
往日象征权力的虎符,现在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却像一块垃圾废物,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