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恶」,岂非五十步笑百步?富者田连阡陌,而公等犹执《田律》名田旧制,非刻舟求剑耶?文景所以治,乃天下田天下人耕之,天下律天下人尊之!八议之律,乃恶政也!』
满宠颈侧青筋暴起,『竖子妄言!若从汝等「均田」邪说,则贵贱不分,尊卑淆乱,譬如沐猴戴冠,终成笑柄!彼等愚氓受汝蛊惑,祸害大汉乾坤,按律皆当腰斩!』
张辽哈哈大笑,『尔等山东,多有荫客百千户者,未录赋税一钱!满使君!这便是律出于上,事出有因,便可视《户律》占租之法而无物?若不还田于民,依旧视民如草芥,禁锢如囚贼,黄巾之乱便是前车之鉴!』
满宠又是怒拍城堞,『若废禁榷、开均田,则如《盐铁论》所言「豪暴侵凌孤弱」矣!族内田产,非一人所有,多为数代之积!一日均分之,则害百年无人勤勉!若天下人皆废懒,坐等分田,何来大汉,何有华夏?!天地有伦常,乾坤有定数!贵贱之所分,尊卑不可乱!』
张辽冷哼出声,『暴侵孤弱者,非骠骑也!多言也是无益!某最后问一句!高皇帝提三尺剑取天下时,可曾问过沛县父老贵贱?!敢问使君,高皇帝龙潜之日,太公乃尊贵乎?贱愚乎?天子耶?百姓耶?』
满宠瞠目结舌,就连手腕上的铜护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纽扣崩落而跌落下来也不自知。
张辽摆手,拨转马头,『莫怪某不给机会!明日卯时,若不开门归降,便是尔等沦为齑粉之时!天子宫殿毁于一旦,皆为尔等所害!』
张辽原本以为出身寒门的满宠能够理解骠骑大将军所做事情意义何在,但是他失望了。
满宠的严酷执法,其实本质上是服务于曹魏政权巩固需求的,在执法期间打击对象也包括一些特权阶层,比如豪强、勋贵、政敌等等,在客观上也起到了一定遏制地方势力对百姓的侵害,但是归根结底并不是真的为了百姓而在执行律法。
就像是满宠在汝南期间,带领兵卒攻破了乡野豪强的坞堡,表面上似乎是打击地方豪强,但是实际上如果那个豪强不姓袁,而是姓曹的话,那才可以说他是不畏强权,为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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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雒阳城,注定是一个喧嚣的,却又宁谧的夜晚。
喧嚣的是进进出出的骠骑兵卒,直至黑夜降临也依旧川流不息。
宁谧的是城中其他区域,不管是降兵还是俘虏,抑或是那些士族子弟,都在黑夜当中等待着,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